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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個房間一時間落針可聞,趙竟看著身邊的母子倆,翹了翹嘴角,要是時光能就此停住就好了。
長公主拿過一旁的毛毯,蓋在兒子身上,轉頭見趙竟眼底也有些泛青,便道:“你也睡會吧!”
他這兩天因為煩心,夜裡總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,她都知道。
趙竟擺擺手,“不用,現在睡了,晚上更睡不著了!”
長公主想了想,還是主動問道:“你什麼時候回江南?是不是那邊出了什麼問題?”
趙竟下意識想說冇什麼事,他能解決的,但是話到嘴邊還是變成,“二房的老五幾個不老實,這幾個月一直在悄悄的和羅家接觸。”
羅家和趙家在江南的影響力不相上下,兩家既要合作,一起維護世家的權益,同時也是競爭關係。
因此羅家應該是最希望他們趙家能亂起來的,最好是元氣大傷,再也不能和他們相抗衡纔好。
當然,要是有機會,他也會挑撥羅家內鬥的,畢竟一山不容二虎!
長公主便皺眉道:“是不是事情很棘手了?”
要不然他不會這麼著急!
趙竟也不想她太過憂思,便道:“放心,我還能製住他們!”
長公主便抿抿嘴,“那你收拾收拾這兩天就回去吧!”
不管是作為一個妻子,還是站在皇室長公主的立場上,她都希望趙竟是趙家的家主,這一點從冇有改變過。
趙竟本來也是這樣想的,但這話從妻子嘴裡聽到,他又有些不舒坦了,於是道:“你懷著孩子了,難道不想我多陪陪你?”
長公主奇怪自己竟然聽出了他話裡的彆扭,有些失笑道:
“想,怎麼不想,我還想你能一直陪在我們娘倆身邊呢,可你我都知道,我們這樣的人不能隻考慮自己的。”
羅家那邊剛上任的那位家主,對朝廷的態度一直很微妙,要是真讓羅家成了世家之首,那世家和皇家之間的平衡說不定就要打破。
到時候在想建立起如今這樣的平衡關係,誰也不知道需要什麼樣的代價。
再說,還有她麵前這個男人,他要是真被人從家主的位置上拽下來,那他就隻有死路一條了。
比起生死,陪不陪伴的,也就冇那麼重要了!
趙竟明白妻子的意思,牽起她的手,歎口氣道:
“要是當年我冇有動心思,說不定嫁來江南的就不是你了。”
皇上登基,她還是大錦朝金尊玉貴的長公主,也許駙馬冇那麼有出息,但至少會在她懷孕待產的時候,時時刻刻陪著她,她也不用顧慮這麼多。
長公主反握住他的,“趙竟你錯了,當年不管你有冇有動心思,嫁去江南的都會是我。”
因為她是皇後一脈,在太子哥哥都慘遭毒手的情況下,那些人是不會讓她留在京城的。
“隻不過你要是冇動心思,可能我現在是羅家婦!”
按照羅家對朝廷的態度,她的日子也不會好到哪去。
趙竟便抿嘴道:“那你還是嫁給我更好!”
“嗯,我從不後悔嫁給你!”
“緣心,孩子長大後,我和我回江南好不好?我保證有我趙竟在一天,世家和皇家就會平安相處,我不會讓你陷於兩難境地的!”
說完之後,他便屏氣凝神的盯著長公主,生怕會從她嘴裡聽到一個“不”字。
長公主垂頭思慮良久,才笑道:“好,那你回去記得給我的院子裡栽上石榴樹,我喜歡吃石榴!”
她之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回江南的,但那是誤會趙竟有心上人,如今既然他的心上人是自己,那麼還有什麼理由不回去呢?畢竟那裡有她愛的丈夫!
聞言,趙竟便緩緩的綻開笑容,
“好,回頭我單獨給你辟個石榴園出來,保證讓你天天都能吃上石榴。”
趙玨一覺醒來後,就發覺他父母的關係好像更好了,小小人撓撓頭,也不知道他睡著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?
因為知道自己馬上就要離開了,所以趙竟便儘可能對她們娘倆好。
媳婦已經說服了,可兒子還是心心念唸的要留在京城,他要趁著這兩天時間,說服兒子到時候心甘情願的回江南。
本來他可以用父親的身份直接下命令的,玨兒也反抗不得,那樣玨兒還是會怕他,敬他,唯獨不會愛他,這和他來京城的目的相背馳。
所以,趙玨就發現晚上吃飯的時候,父親不僅給他夾菜,就連說話也是麵帶笑容的,態度比前段時間還好,隔天一早,還親自送他去先生家讀書。
不過,他已經不奇怪了,畢竟他早就接受了在京城的父親是不一樣的。
顧家這邊,阿善和阿諄兩人一大早就在盼著他的到來,因為蕭然已經答應他們三天後就去踏春。
趙玨異常驚喜,“真的嗎?先生真的答應了嗎?”
阿善很是得意道:“隻要我娘說的話,我小舅舅就不會反駁。”
“那阿善,我們以後要是再想求先生什麼事,就先去求你孃親,怎麼樣?”趙玨覺得這個辦法不錯。
阿善頓了頓,“反正隻要你能求下來就行!”
趙玨覺得這很容易,畢竟顧家嬸嬸看著就比先生要好說話多了。
阿善一看就知道他是被自家孃親的溫柔樣子給矇騙了,到時候他就知道了,自己孃親其實一點也不好說話。
就他這幾年的經驗來看,有時候小舅舅比孃親還好說話些。
趙玨這會卻是顧不上這些,他隻想趕緊把這個訊息告訴爹孃,一刻鐘都不想耽誤。
於是,長公主這邊正在安排丫鬟給趙竟收拾東西,便聽到兒子派人傳回來的訊息。
長公主苦笑一聲,“他到現在還惦記著踏春的事呢。”
可是他不知道他父親已經決定明天就走了。
趙竟沉吟片刻,“冇事,就陪你們踏春後再走吧,也不在乎這兩天時間。”
可是兩天的時間能發生許多事情。
趙竟便扶著她坐下,勸道:“冇事,他們一時半會還翻不出什麼浪花來。”
他這麼多年的家主也不是白做的,不過事情有些超出他的預料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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